蔚來出海了。和小鵬一樣,蔚來也選擇了挪威作為第一站。
為什么選擇挪威?
李斌直言:“挪威是一個對電動汽車非常友好的國家,比如取消了電動汽車的關稅,車從中國出口過去,只需要支付一些運輸費用,這是一個很現實的考慮;挪威的市場體量也比較合適,不是很大,也不是很小,挪威的汽車市場結構也比較健康,高端車、中端車總體上比較均衡,高端車不少,特斯拉在那里賣得就不錯。”
但是話風一轉,又略顯沉重。
“今天,一個中國背景的公司進入到中國以外的市場,壓力是非常大的,和5年前、10年前相比,壓力大了一個量級,我們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。我們不期望在挪威市場一炮走紅,總是想著一炮走紅的企業,往往會死得很難看。”
作為中國市值第二高的汽車公司掌門人,李斌對于戰略性的問題還是看得很清楚,或者說他不能不看清楚,因為華為的遭遇還歷歷在目。
01、全球化水逆,華為遭罪
自1840年,西方貿易者用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國門至今,唯一一家稱得上高科技含量,又能把產品賣到全世界的中國公司,是華為。
華為的成功,得益于全球化。但現在,全球化遭遇逆流,西方國家以各種理由試圖將全球化的紅利收歸自己,華為正是這種逆流的受害者。美國以各種理由制裁華為,誓要把華為往死里搞的節奏,英國5G建設排除華為,并將現有的核心通信設備為部分做替換。
英美兩國是西方世界的老大,他們這樣做,小弟們愿意也好,不愿意也罷,都只能低頭跟隨,加拿大、澳大利亞、新西蘭、德國、意大利、印度......相繼表明在5G建設中排除華為。
一輪輪的制裁下來,華為也是傷痕累累。華為被迫剝離榮耀手機品牌,手機的全球占比已經掉出前五,回看兩年前,我們還在為華為銷量干蘋果,打三星,即將坐上全球老大而吶喊助威,短短兩年,已是物是人非。
比手機更嚴重的,是華為的核心競爭力--5G通信設備,不斷被西方主流國家排除在外。科技圈經常說,技術無國界,不在全球的框架下做研發、做應用,產品就必定會有局限性。現在華為的遭遇,不僅是華為的損失,也是中國高科技出海的重大損失。
西方的強力封鎖也使得華為逐漸看清楚一些事,所以任正非在選擇智能汽車作為出路時,并沒有涉及終端產品,而是專注ICT,為終端車廠賦能。
換句話說,對于整個智能汽車市場,多一個華為汽車不多,少一個不少,推出汽車品牌,未必能夠沖出重圍,搞不好還要被美國搞,而專注于ICT,如果能在芯片、智能操作系統、激光雷達等核心零部件上形成優勢,反而可以吃到整條產品鏈上最肥的那塊肉。微軟、安卓、英特爾、高通都沒有終端品牌,但終端產品的利潤率,還不到他們零頭。
當然,華為有深厚的技術積累,可以這么做,但是對于蔚來、小鵬而言,他們只能走終端這條路。現在這些公司開始出海,我們期待之余,也不免擔憂,華為的遭遇究竟會不會在蔚來小鵬身上重演?
看似云淡風輕的挪威市場,將來又會不會牽起新的血雨腥風?
02、西方的打壓,只需要一個理由
作為標榜民主自由的西方,打壓華為,也得出師有名。他們最喜歡的理由,就是國家安全。
因為通信設備承載著大量的數據流動,無可避免會成為數據“集中營”,尤其是現在的電子化、網絡化時代,一些重要的、敏感的甚至機密的信息也會在通信設備上跑。要是通信設備留有后門,很容易竊取到機密情報,這無疑是國家安全的一大隱患。
但是,美國看似有理的背后,只不過是千年不變的真理: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。正因為通過自己的IT優勢去竊取情報的事干多了,干熟了,獲得的好處多了,也才更加明白如果有人如法炮制,會是什么后果。2013年爆出的斯諾登事件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其實,國家安全的背后,還是生意,美國最牛的兩個產業,一是金融,二是IT,尤其在IT領域,在核心、關鍵且最賺錢的領域,美國基本上壟斷了全球,IT巨頭的市值、營收,富可敵國。
華為的問題也在于此,偏偏干的是通信設備的生意,偏偏又把技術干到全球頂級,還把生意做到全世界,甚至把美國的重要盟友,一個不落,全擼一遍,美國人的焦慮、恐慌、嫉妒、憤懣,最終化為一道道的禁令,大刀落下,華為見血。而作為下一個信息終端,智能汽車無疑是最有希望接過智能手機衣缽的電子終端,加上自動駕駛、網聯化、共享化等各種花哨的應用,在智能汽車上流動的數據將會非常的龐大,這當中難免會涉及到重要的、敏感的、機密的信息,例如汽車上布滿了攝像頭,拍攝到的圖像,各種人機交互的聲音、圖像資料,可以瞬間通過網絡全到它想去的地方。
正因看透了美國的招數,中國國內已經有聲音質疑,特斯拉的攝像頭會不會成為中情局的“眼線”,中國花大力氣引入的特斯拉,又會不會成為助長外國間諜的錯誤決策?如果美國安全部門要求特斯拉交出在中國拍攝到的關鍵數據,馬斯克敢不敢say no?
但話又說回來,如果這個邏輯成立,那同屬智能汽車的蔚來、小鵬,把車賣到外國,外國也有理由報以同樣的對待,蔚來又會何去何從?
03、蔚來會在數據安全問題上栽跟頭嗎?
5月6日蔚來的戰略發布會上,李斌被問及同樣的問題,他給出的答案是:“我們會符合歐洲對數據保護的標準,歐洲對隱私保護、個人數據保護有非常嚴格的規定,我們要用最高的標準去要求自己。”
李斌說自己最近重讀了《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》一書,這是美國政治學家薩繆爾·亨廷頓在上世紀90年代撰寫的一本關于國際關系的論著,20多年過去了,這本書依然給了自己不少啟發。
看來李斌已經看透華為的遭遇,也看透了中美兩個大國博弈甚至對抗的長期性、艱巨性,所以顯得很謹慎。不過,李斌對蔚來進入更多的國家仍然有信心。
“一個國家肯定不夠,未來我們會進入更多的國家。正如前面所講,在全球市場進行擴張,肯定是一個長期的計劃。在歐洲市場,挪威是第一站,計劃在明年時進入到5個歐洲國家。”
究竟又是什么給了李斌底氣?其實,看清汽車這個行業格局,就不難理解。
汽車行業的參與者很多,美歐日韓中,都有自家品牌,很難出現一家或者少數幾家壟斷的局面。華為被打壓,其中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通信設備是少數寡頭壟斷的行業,華為又把原本的西方設備商基本干趴下,美國沒了,日本沒了,歐洲的愛立信、諾基亞都不是對手,自己不但登上龍頭老大的位置,還遙遙領先。
但在汽車行業,還看不到中國可以干趴歐美列強的可能性。燃油車就不說了,中國的自主品牌花了40年時間,也沒撈到多少核心技術,反而一步步淪為西方品牌的代工廠。
電動車來了,我們想彎道超車,但前有早已入局的特斯拉,后面還是來勢洶洶的大眾、奔馳、豐田、通用,這些公司的實力,沒有一個比蔚來差。
至于數據安全問題,相必美國會如法炮制,不給你進就完事了,讓你進的歐洲,也不是善人,自知自己沒有像樣的IT企業,得依賴外國,但不代表歐洲對外國IT公司無計可施,微軟、google、蘋果、英特爾、亞馬遜、facebook,一言不合就被歐盟拉清單,罰款的數額,可以大到超乎想象。
如果中國公司觸礁,搞不好被罰到倒閉,也不是沒有可能,也難怪李斌說要用歐洲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。既然如此,西方又有什么理由像擔憂華為那樣擔憂中國的電動車?
04、結語
起源于西歐,長達數百年的全球貿易浪潮,在推動文明傳播、生產力進步的同時,也編織了一張巨大的、由西方主導規則的貿易網絡。這張網絡直到今天,仍然源源不斷地將全球利潤輸往西方國家,讓西方臣民們過著優哉游哉的美好生活。
而西方在高科技、高利潤行業,在新興產業的壟斷和封鎖,正是西方國家不斷延續“美好生活”的秘密武器。但是,中國正努力突破這種壟斷和封鎖,并要在這個既有貿易格局中分一杯羹,或者說用自己的力量重塑貿易格局,讓自己擁有一席之地。
這必然會引起既得利益者的圍追堵截,但不管如何,中國都必須也必然會突破這種封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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